[守真］Kiss me here (13-14)
＃１３
得到醫生的許可，下一次化療之前，余真軒終於可以回家休養。他也像是鬆了一口氣般的，總是緊繃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笑容。
陪著他回家的斐守一有點意外，外表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,又有些反社會性格的余真軒，竟然住在台北市中心超高樓層的景觀公寓。
＂是公司出錢租的。＂
雖然只是兩房一廳的單身公寓，也大概聽高仕德提起過，但是親眼見証之後，斐守一不得不暗暗佩服表弟家的土豪實力。
＂不過我辭職了，也要準備搬家了。＂
余真軒說的雲淡風輕，卻在斐守一胸口劃下一刀，差點忘了高仕德拜託的事情，還沒好好談過他突然辭職的事呢。余真軒的決定，彷彿默認了自己的病情一時半刻無法痊癒。
除了基本的家具擺設，還有一些搬家用的紙箱，余真軒的家裡幾乎沒有多餘的東西，斐守一環視四周，只看見落地窗前一個隨意擺放的坐墊，好像是這個家裡唯一有溫度的地方。
斐守一好奇地走了過去，想知道他每個晚上獨自凝望的景色，余真軒發現了斐守一的動作，快步上前有些慌張地擋在前面。
＂沒有什麼好看的...＂
這不是欲蓋彌彰嗎？余真軒從來都不是會說謊的小孩。斐守一單手攬著余真軒的腰避免他重心不穩，另一手輕易就能拉開窗簾，映入眼底的是101層的著名地標，在周圍的建築叢林的襯托下，夜色中的城市光景一覽無遺。
斐守一沒有看出余真軒想要隱藏的是什麼，反倒羨慕起余真軒能夠每日俯瞰機場與摩天輪這些知名地標，短暫享受兩個人一起眺望繽紛夜景的美好。
＂有什麼是不能被我看見的？＂
＂沒有＂
余真軒雙手捂在自己的嘴上，堅持不肯說出口。
＂不說就...親你喔？＂
斐守一拉下余真軒的手，作勢逼近，只見他的耳根子一下子變得通紅，還一個勁地猛搖頭。
余真軒被壓制在落地窗與斐守一的氣息之間，他撇開頭，斐守一最近幾乎是戒了菸，少了熟悉的檀木薰香。
可是他的體溫及呼吸，卻近得讓余真軒快要窒息。
＂......是泡麵＂話說出口余真軒馬上就後悔了，他覺得自己的異想天開，又會被斐守一當成長不大的小鬼。＂摩天輪的顏色...有時候藍色，有時候粉紅色，很像是泡麵碗的包裝......＂
偶然發現巨大的泡麵在窗外閃爍，是余真軒搬進來第六年的時候。最初還以為自己因為太過專注於工作而廢寢忘食，一整天沒吃東西肚子太餓了才會產生的幻覺。
沒有說出口的是，每當看著摩天輪的顏色在璀璨的夜空中變幻時的，就好像他所發出的想念，希望遠在城市另一端的斐守一看見了，也能夠想起他們之間的共同記憶。只要想著斐守一可能也在看著一樣的畫面的時候，他就不那麼寂寞了。
斐守一沒有發現自己表情的轉變，此時摩天輪正好打出橘白相間的燈光，溫暖地描繪出夜空中最柔和的景色。
＂我最喜歡的口味.....＂
余真軒小小聲地喊著，畢竟他也許久未回到家中，也沒想過自己還能再見到這些療癒的畫面。
余真軒的孺慕之情，讓斐守一心理的高牆崩塌了，他想要記住這個瞬間，無論是余真軒純潔無垢的心靈，抑或他因為自己的貼近而害羞躲開的反應。
右邊臉頰有些濕潤，是斐守一留下的親吻。余真軒手足無措地蹭了蹭臉頰上的餘溫，懊惱著被斐守一偷襲了。
斐守一怎麼這麼狡猾，他明明已經老實招供了。
感覺到余真軒不安分地動來動去，斐守一收緊了手中的懷抱。一把按住纖瘦的腰，心裡有些堅持卻要崩潰了，快要把持不住。
窗外的倒影是多年以來余真軒孤獨的背影，寒夜中獨自站在落地窗前，伸手卻抓不住回憶的模樣，一陣一陣地刺痛著斐守一。
他終於能夠從殘舊的歲月牢籠裡走出來，坦誠面對自己的內心，一步一步靠近余真軒的身邊。
只是，他們還有多少時間呢？
斐守一原本不想讓余真軒看見自己在愛情面前笨拙的模樣。
但是當他不加思索地伸出手，輕輕撫上余真軒的面頰，那道眼窩的瘀青更加深刻了，像是電流重擊斐守一的心臟。
當他們目光交織，互相凝視，總是淚眼汪汪的小鬼，此時此刻的眼睛特別清澈透明。
斐守一聽見彼此的喘息，然後再也忍不住，扶著余真軒的後頸，不由自主地深吻下去。
＃１４
余真軒覺得自己上了賊船。
他把自己縮在角落，好讓身體有所依靠，把眼睛閉起來，才不會感覺自己懸在半空中，卻又隨時會墜落一般。
＂放輕鬆一點＂
覺得他看著可憐又有點可愛的斐守一，默默從對面坐到余真軒這一側，因為他的移動讓摩天輪的車廂大力晃動了一下，過程顛簸嚇得余真軒全身顫抖。
＂你沒告訴我連地板都是透明的......＂
余真軒想要叫斐守一回去另外一側，又害怕再一次的晃動，心中天人交戰，擔心著平衡的問題。
雖然他是第一次坐摩天輪，但整個車廂都是透明玻璃打造，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。
懸空的恐懼感讓他不敢睜開眼睛往下看，摩天輪緩緩升空，余真軒卻感覺自己冷汗直流。
＂真軒，看著我。＂
斐守一托起余真軒的臉，逼他與自己四目相對，臉上藏不住疼惜的笑意。
＂我在這裡，夜景很美，一點都不可怕。＂
＂斐守一，我不要＞"＜＂
任何一點動靜都讓余真軒以為自己會失足墜落，他不斷地搖頭反抗，直到發現自己被斐守一抱到懷裡，好像沒那麼恐怖了。
＂這樣就不可怕了？＂
＂什麼時候會停下來？＂
＂繞一圈就停下來了，大概17分鐘。＂
＂為什麼這麼久......＂余真軒敢說這是他的人生中最漫長的等待，就算斐守一在身邊，他依然度秒如年。
＂你住的地方比這個摩天輪還高，張開眼睛看看，這一點都不可怕＂
可是我家裡的地板不是透明的啊——余真軒很想回嘴，還是覺得自己被斐守一坑了。
余真軒將手覆蓋在臉上，從指縫中偷偷向外看，摩天輪慢慢往上轉，彷彿自己漂浮在城市的最中央，四周的景色盡收眼底。
等到他有些適應了，便掙脫了斐守一，像要探頭出去似的，驚奇地向外看去。
＂斐守一，那是我的家。＂
余真軒興奮地抓著窗邊的欄杆，這下子換斐守一要擔心他的安危了，趕緊把人拉回一點，要他乖乖坐好。
＂喜歡的話每天都帶你來坐摩天輪＂
但斐守一的承諾卻沒有得到余真軒相應的回應，反而他突然一臉嚴肅，嘴唇在顫抖，像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。
＂斐守一，我不想繼續做化療了。＂
斐守一有些一頭霧水，這小鬼的情緒起伏比自己想像中的難纏，怎麼話題一下子繞得這麼遠？
＂化療之後，我的頭髮會掉光，會變得很醜，會很容易流鼻血，很難照顧，很麻煩。＂
＂不要胡思亂想，我不會覺得你麻煩。＂
＂斐守一，我不要你同情我。我不想變成你的麻煩之後，讓你討厭我，然後又.....離開 "
說著說著，余真軒有點哽咽，原來他一直開不了口的，是心裡頭無所適從的矛盾嗎？
斐守一自知自己缺乏對喜怒哀樂的體驗，偏偏對於余真軒的各種小情緒，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，他內心的共感變得深刻，當余真軒泫然欲泣的時候，斐守一的心裏也是緊緊糾結著。
只有余真軒總是令他動搖，濃烈的情感再次在他胸口彌漫。
擔心他又陷入無法自制的憂鬱中，斐守一說不出那些矯情的安慰話語，只好用肢體行動表示，再度將人拉進懷裡，拍了拍胡思亂想的小腦袋。
他想說，對不起，一直以來是我讓你這麼沒有安全感。
＂過去的我，一直把情感障礙當成報復父母的手段......十二年前你的出現，讓我很慌張，也很煩惱。不該存在的感情，卻出現在你身上。我想要留你在身邊，想要看著你好好吃飯，好好睡覺，好好生活，好好長大。可是我害怕承認對你有感情，那會讓我失去理性的保護傘，我就沒有理由繼續逃避原生家庭的枷鎖，所以我才選擇離開。＂
說到底，自己才是異常偏執的那個人吧。為了符合畫地自限的人設，拼命限制情感的發展，最後弄得兩敗俱傷，然後追悔莫及。
＂余真軒，麻煩的人是我才對。＂斐守一拉開一點兩人的距離，拇指替余真軒擦去落下來的眼淚。＂我沒有喜怒哀樂，只有害怕。唯一害怕的，就是你的眼淚，你的不開心，還有你的離開。＂
＂讓我留在你身邊，好不好？＂
＂你什麼都不用做，只要待在我身邊就好＂
＂我會一直看著你，一直陪著你＂
直到快要失去最重要的人，才明白有限的時間裡，無論怎麼補償，都填不滿內心的空洞。
但這一次，斐守一確信自己不再逃避，也不會再放手了。
過去的傷疤，或許無法被時間沖淡，至少我們，未完待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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讓我自己哀嚎一聲，為什麼還沒完結啊⋯⋯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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